一場浩劫,讓他們的家園毀於一旦。
無助、悲傷、憤怒過後,
面對漫長的重建路途,他們還有更多的困難需要面對、解決、克服……
希望透過陪伴的過程,讓他們更有勇氣。
在他們還沒離開鳳雄營區之前,
勵馨都會陪在他們身邊……(張乃千)
以上是勵馨基金會(以下簡稱勵馨)對受災村民的許諾。長期關心弱勢少女、女性處境的勵馨,這次由南區辦事處接手服務高雄縣燕巢鄉鳳雄營區的安置工作,營區內多是水患中受創、無家可歸的桃源鄉八個村的村民,約有153戶、504名左右的村民。在回原鄉之前,他們只能以軍營的營房為家,有的一戶住一間房,有的兩戶共用一房,目睹他們必須排隊使用公共衛浴,到餐廳吃大鍋飯。白天,青少年上學去,學齡前的孩子在營區跑來跑去,遠離家園而無法耕作的成年人只能無奈、仰天長嘆的情景,鳳雄營區安置中心總指揮張乃千感懷的說,災難後所引發的健康、生活適應、福利照顧以及未來重建之路的規劃,都需要建置出以部落為主體的重建模式,以及社會各界持續的關懷。
安置服務團隊的責任分工
回想起8月28日(2009)參與「鳳雄營區安置桃源鄉鄉民移交典禮」,桃源鄉八個村部分村民開始安置於鳳雄營區,同時擔任勵馨基金會南區辦事處處長的張乃千說,這是台灣第一次在災難之後將受災村民安置軍營的作法,不論是政府或民間服務團隊所累積下來的經驗十分寶貴,有助於建構未來任何災難短、中期安置模式。 在安置期間,如何發揮最大的服務效能及資源整合是很重要的課題?9月1日晚間勵馨邀集了國防部、退輔會、縣市政府、紅十字會、世界展望會等單位,研商「莫拉克颱風88水災臨時收容所災民安置軍營、榮家相關經費事宜」,張乃千說,這次會議決議有幾個重點:
- 村民進駐收容所須必要的設備及設施修繕等經費,按高雄縣政府、國防部與中華民國紅十字會總會(以下簡稱紅十字會)協商共識,由紅十字會支應。另對於暫時收容村民的榮家,紅十字會也表達支援縣市政府認養及提供服務的意願,如民間團體認養有困難者,其費用由勵馨協助運用或結合民間捐款支應。
- 軍營、榮家暫時收容期間的村民伙食費,由紅十字會、縣市政府及內政部運用民間捐款分攤支應。
安置於鳳雄營區的村民,多為從佛光山收容中心遷移下來的桃源鄉的村民,根據勵馨基金會所作的性別與人口調查顯示多為中高齡者,女性253人、男性251人,國中小學生多安排住在旗山和春技術學院上課,與父母分居,而在附近營鳳國小上課的約20多人,學齡前孩子約20人,青少年、兒童共約130人,平時勵馨基金會負責協助村民在生活、教育、治療與活動安排等,學生則在假日回到營區與父母相聚。
由下而上服務的中心思維
兒童福利聯盟在「災後生活重建工作手冊」中提到,在災後一個月到半年間的工作重點,應放在生活的穩定與照顧上,其中分為:
- 在個人層面,包括災民的短期安置、生活秩序的重建、醫療復健、家庭需求與問題評估、創傷後壓力症候群輔導與自殺的防治等工作。
- 在社區層面的重點則是,社區資源的整合、規劃與分配,就業輔導與就業協助等。
- 在行政層面則是,規劃生活及心理重建方案、慰助金與福利資源的發放、宣導,救災人員的減壓與再訓練。
於是,勵馨擬訂了安置服務的目標:一、短期介入的目標 短期介入目標的設置,勵馨以短期生活重建、環境熟悉與適應、建立認同與相信為核心價值與服務規劃的方向。
(一)短期生活重建
短期介入與目標以滿足基本的生活需求與安全需求為重點,張乃千期待透過基本生活的滿足、空間的規劃與關係的建立,為未來的合作與重建立下基礎。
「像是我們在第三天就舉辦了族人最愛的烤肉活動,和卡拉OK設備的提供都是族人最佳的抒壓良帖,同時唱歌聯誼,也是讓原本不相識的族人之間產生初步的接觸。」張乃千自豪的說,「最重要的是建立了由下而上、以部落為主體的溝通模式」。 另外,基本生活電器、家電也是必須的。因此勵馨透過紅十字會採購洗衣機、電冰箱與電視、電風扇等生活電器提供給村民方便打理生活。
(二)營造熟悉、支持性和安全的環境
- 熟悉的環境:由於居住於軍營內,其單調、規律的顏色與設計渾然與部落熱鬧、豐富的色彩與空間規劃大異其趣,因此,張乃千與工作人員嚐試以圖騰、海報、佈置等方式規劃出住民所熟悉的環境,例如於住屋的樑柱中以木雕來拉近與村民的距離,在白色的牆面中貼上海報、圖片等部落相片,在幼稚園的牆面上貼上圖騰與問候語等設計,企圖用設計與、佈置的方式建置出比較貼近原住民熟悉的空間設計。
- 支持性的環境:軍營安置空間往往是針對團體生活方式所設計,比較缺乏個人與休閒與娛樂支持性空間規劃,因此不管在電器、生活必需品與休閒空間規劃都是比較欠缺;在勵馨與軍方溝通後,嘗試在綠地與園圃中放入休閒桌椅,特別是原住民朋友他們很重視一起群聚的時間與空間,他們常在餐後一起喝酒、聊天、群聚,所以如何創造一個開放與支持的公共空間領域對安置服務工作來說是重要的。 還有圖書閱覽室、韻律教室、舒壓教室等,除圖書閱覽室是在第一時間成立外,韻律舒壓教室則是入住一個多月、依村民的需要的心理評估後所設置的,張乃千說,雖然不如外界的韻律教室、舒壓教室有豪華設施、落地鏡等設備,但至少在空間的設計上,特別是給婦女一個舒壓、沉澱的空間。
-
安全的環境:無障礙的空間、婦幼育兒空間、衛生環境的安全是安全思維的思考。軍營的安置空間中多沒有無障礙的思維規劃,也因此造成許多住民特別是老人、婦女與身心障礙者的不便,因此張乃千在第一時間設想到、規劃出無障礙的通道,。 針對勵馨為何將托兒所的設置列為第一規劃內容,引發不同的討論,張乃千指出,從921地震災變安置的經驗中得知,在災難發生的當時,家暴與兒童虐待案件的增加明顯高出於平時,面對這樣一個可能增加的案件,張乃千認為,可以透過空間與制度的規劃來減少案件量的增加,於是托兒所便是他嘗試規劃的第一步,因為他認為如果能夠在第一時間將降低父母親在災難發生當中的育兒焦慮,服務人員有效帶離幼童,勢必可以減少兒虐案件的發生,同時讓幼兒的學習不致中斷。嘗試的結果,張乃千語帶驕傲的說:「鳳雄的家暴和兒虐發生率是零。」
托兒所嘗試成功後,張乃千進一步設計出課業輔導教室與網路學習教室,讓學齡的孩子在放學後能夠有合宜的課後托的學習。張乃千說,這部份感謝高雄縣教師會與基督教救難協會1919的大力協助與支持。在衛生環境的安全方面,除了醫護所的設置,提供24小時的緊急醫療協助外,鳳雄營區也加強了環境的消毒、H1N1的消毒檢測、出入時體溫檢測與隔離病房的設置等。張乃千強調,這樣的環境與空間設計是必須經過設計的,是必須由下而上細緻規劃的,這有別於統治階級一言堂式的制式規劃,特別是軍營的環境、軍事化的管理與原住民樂天、開放與自由、奔放的性格相違背,因此如何細緻的思考到村民的需求,並設計出為他們量身訂作的空間規劃,這也考驗著服務人員在安置過程中的貼心思維。
(三)關係的建立與信賴張乃千說,對於村民而言,服務團隊都是外來的人,初期他們對服務人員的信任與承諾是抱持很大的質疑,但他發現,自承諾並提供村民卡拉OK後,村民開始願意相信服務人員的誠意,也建立對他們的信心,這種彼此的信賴很重要,特別是在於微小的細處,如果服務人員可以在小處用心、細心,對信賴與肯定勢必有所加分。
二、適度文化刺激的目標
生活基本需求滿足了,但為了使村民不因福利與生活安逸的滿足而喪失回家的動力,張乃千說,他們設計了「生命手工書」、「生命寶盒」活動,找原住民繪本提供閱讀,並與旗山社區大學合作電影讀書會放映,觀看了「唱歌吧!」、「不能沒有你」、「三叉坑」等影片,邀請到影片的導演、製作人與演員等跟村民進行對話、分享,期待透過這樣的文化影音刺激來提醒鄉民回家之路。另外,平時播放布農族音樂也是一種提醒,希望透過這些富含文化元素的活動,適度的刺激,幫助村民產生力量,踏上重建之路。
三、文化的尊重與捍衛的目標
文化是部落社區的基本構成要素,也是部落內在凝聚力的根基。台灣原住民族部落或許因地處偏遠,亦或許因其經濟的弱勢,以及在長期殖民主義下的剝削、邊陲環境的弱勢,特別是在這次的災難中,許多部落被洪水與土石流所滅村,張乃千認為,山上的房子毀了可以再蓋,溪邊的橋斷了可以再接,這都不是真正的滅村,真正的滅村是生活方式與文化、語言的消滅,這種的侵略與忽視才是真正滅村的開始。 不幸的是,張乃千在這次救災行動中,卻經常看到許多文化上的侵略與傷害,甚至許多慈善團體打著救助之名,卻在行文化滅絕之道。山上的部落有著自己的名字與生活方式,但是當他們在入住到某些慈善團體所新蓋的組合屋或中繼屋、永久屋之後,卻必須更改自己部落的名字,「那瑪夏的名字就叫那瑪夏為什麼在入住某些慈善單位所興建的永久屋之後就必須改名叫『某某愛村』呢?」令張乃千感到十分不滿。而且入駐的環境與生活方式與之前在山上的生活模式截然不同,這樣的改變幾乎是把他們的生活方式、文化與祖先的命脈完全切除,這樣的文化侵略甚至比土石流的滅村更可怕;而更令人擔憂的卻是,這些組織與一些政府官員不自知的成為這文化掠奪的幫兇!
鴿子計畫啟動重建規劃之路
經歷水災至今已四個多月了,許多族人急於想知道自己的家園變成什麼樣貌,於是,勵馨工作人員以四輪傳動車隊帶領族人的意見領袖與代表回鄉先行了解部落現今的真實樣貌。張乃千笑著說,將這
個計畫取名為鴿子計畫,主要是因為採用聖經中「諾亞方舟」的故事為思維。諾亞在經歷水災之後,由鴿子去啣回橄攬葉片,帶出回跡的訊息之意;因為災民多數為基督徒,取這個名字,一方面讓他們容易了解自己的任務之外,更期待透過該計畫的命名讓他們能夠了解自己此行的任務。同時也傳達出勵馨未來規劃部落重建之路的預備與啟動。
開拓文教基金會 江妙瑩採訪報導。
參考資料:八八水災之鳳雄營區安置模式建構之經驗分析與探討(張乃千提供,尚未發表)(2010/3/10)
最新回應